始终

这篇是 @苏臻
我日更了诶
虽然写的短。






秋天来得悄无声息,热浪被不着痕迹的替代,再没有蝉鸣。高木一手插进外套的兜里,另一只手提着包拐进一条小巷。今天意外的不用加班,他可以早点回家。

脚步就在小巷末停住,高木盯着蹲在电杆下哭泣的小男孩发呆。男孩兴许是摔了一跤,膝盖处已经磨破,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天。

记忆斑驳,又历历在目。

高木听说伊野尾又被打了,书包也来不及收的冲出校门。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高木才在小巷子末的电杆下找到了伊野尾。

他盯着抬头盯着黑夜,眼睛却亮的出奇,衣服上有泥印,露出的细细的手腕上面是一片淤青。

惨淡的月光把高木的身形投成一片阴影。伊野尾看向他的眼睛,脸上写满脸委屈的神情。高木蹲下来抱住了他。

肩膀被液体湿润,高木感受到伊野尾控制不住的颤抖。耳边是他拼命压抑着的哭声。声音很轻,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伊野尾就是这样,看上去懒洋洋漫不经心。心里比谁都倔而且固执。他从不对高木以外的人示弱,就算是高木,见过他的眼泪的次数也不过寥寥。

高木把人搂紧了,等他安定了才开口询问。

伊野尾是从小被父母领养回来的。养父母领养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养母不能生育,可一个家庭总归得有个孩子。

至于为什么是伊野尾不是别人,只是因为小时候的伊野尾不爱说话。他的养父母想清净一些。

就是这样,和爱心以及感情没有什么关系。伊野尾就被领养回了家。

不少人问过伊野尾你的养父母对你好吗。他总是沉思,然后点头。拽下袖子,挡住自己手上的伤痕。

伊野尾才被领养回家不到两年,养父就破产了。拖家带口的艰难生存。

养母没过几天就撇下他们跑了,养父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喝多了就打儿子出气。

伊野尾偶尔会感慨命运的不公。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无故遭受这样的对待。明明自己跟这个男人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却要承受他所带来的一切。

不过让伊野尾这样感慨,那个男人还不足以,主要是他的身体。

伊野尾算不上什么结实的,三天两头生个病是常事。他的体育课,都是坐在树荫下看着其他同学发着呆度过的。

所以他很憧憬。

所以高木就出现了。

伊野尾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加上身体不好老师的特殊照顾,从来都是单独坐在班级的角落。

班上来了个转学生,没有多余的座位,于是伊野尾有了同桌。

新同桌上课的第一天,连名字都没告诉伊野尾,就直接翘课了。

才小学五年级的伊野尾被刷新三观,原来不想上课是可以不来的,哪怕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本该乖乖听老师话的小学生。

然后第二天伊野尾就主动搭上了话。

两人一路从小学厮混到高中。高木逐渐从一个特立独行的小学生长成了一个各种意义上都符合的不良。伊野尾因为跟高木走得太近,似乎也成了个不良,各种意义上都不符合的那种。

明明成绩不错,主动提出从A班到D班上课的,校史里只有伊野尾一个。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在乎高木比在乎其他要更多一点吧。

高木第一次知道伊野尾被养父虐待以后,硬是冲到伊野尾家,把那个男人打到在地。伊野尾沉寂了很久的心第一次泛起一些波澜。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伊野尾在高木身后长大。偶尔也喜欢跟着高木凑凑热闹。不过他最多打打嘴炮,事后还是被揍得最惨的那个。

高木总是又气又好笑的安慰他,给他上药,然后再找机会帮他报复回去。久而久之,伊野尾倒是胆大妄为起来。

或许他不良的称号来自于他的毒舌也说不定。高木一心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治治他这张嘴。

那天,伊野尾挂着眼泪告诉高木自己可能要死了。高木觉得机会来了。

到最后他也于心不忍。伊野尾委屈巴巴的样子不像是跑火车。他今天被养父打的原因也是这个。

他需要钱治病,不然就要死了。

每年学校例行的,在高木看来可有可无的身体检查,给少年最青春快乐的时光宣判死刑。

“也不是什么绝症,只是治疗起来有点困难。我会想办法的。”

  伊野尾缩在高木床上小声的解释。睡在地上的那个人赌气的不理他。

其实生的是自己的气,明明无数次承诺以后不让他受欺负,可是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无能为力。高木恨自己的无能。

后来的几天一直在冷战中度过。伊野尾挖空心思的想要化解,却被高木狠厉的眼神把话堵进嘴里。

没有及时就医,伊野尾身体越来越虚弱。以前他跟着高木挑衅过的几个小混混听说两个人闹掰了,也纷纷找上门。

伊野尾显然没有什么办法与之抗衡了。他蜷在地上咬着牙一声不吭。

高木不理会伊野尾两个月了。伊野尾也该离开了。

“我找到亲生母亲了,她愿意帮我治病,我明天就要走了。走之前想见见你。”

高木狠心挂断了电话,一个人缩在被子里泣不成声。

伊野尾没有告诉高木,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二十。他也没有告诉高木,这次不见或许再也见不到面了。

伊野尾什么行李都没有收拾,唯独围着生日时高木送他的围巾登上了飞机。他期待的人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送送他。他对着空气挥挥手,小声的说了句再见,想了想,句尾添了句喜欢你。

可惜没有人回应。他埋着头进了机舱。

后来呢。

高木收回了思绪。

小朋友越哭越大声,似乎是对这个无所作为,只知道旁观的大人的的抗议。

高木蹲下来,与他平视,“怎么了?”

高木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给人带来浑身的疏离和寒冷。是离别的味道。

几年前高木就是闻着医院里这味道,在手术室门口嚎啕大哭。伊野尾隔着一道门躺在里面,什么都听不到。

这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高木不愿意想起。

小孩的父母找来时,孩子已经包扎好倒在高木怀里睡着了。两人拼命向高木道谢后才抱着孩子离开。

高木走出医院以后才发现天黑了。

好冷啊,秋天的晚上。

电话铃响,高木看了一眼名字,又等它响了几秒才接起。

“你不是说今天不加班吗?去那里捏花惹草了?”软软的声音懒洋洋的尾调。

“突然想到个可爱的小男孩。”

“谁?有我可爱吗?”依旧是漫不经心。

“十八岁的伊野尾就是比二十八岁的伊野尾可爱啊。”

“好啊,门反锁了,你就在楼道里回忆十八岁的我吧。”

高木隐约听到了不远处脚步声。他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迎面一个穿成球一样的人快步走过来,砸进了高木的怀抱。

“下次早点回家。”伊野尾声音闷闷的。

高木咧开了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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