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様
·突如其来的脑洞，写的很乱也很奇怪。有些地方如果冒犯了不要骂我，私我我会删。
·有虐，生离死别
·HE啦
1.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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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看着眼前满身血污的人面无表情，幽深黑暗的牢房，经年未修的木质结构的屋顶正啪塔啪塔往下滴水。这里极静，静得水声都有回响，静得高木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和那个人的心跳，可以听到血液游走全身。他听到自己开口说，“你就是这样，连让我恨你都恨得不完全。”
那个人抬起头，黏腻的，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是黑紫色的，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但是他却明晃晃的笑着，刺痛了高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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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仆跑来告诉高木，伊野尾被老爷抓到了暗房，许是因为由子小姐被害的事情查出了眉目。高木拿不住手中的笔，纸上的一撇一捺也不成形状。
他身子微微颤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
去看伊野尾时已经是他被抓走的三个时辰后了。高木家的暗房向来是关押严重触犯了家规的族人的地方，伊野尾或许是进到这个地方的第一个外姓。
高木走进那座冰凉的楼，走到伊野尾躺着的屋子。他身体上有伤痕，手臂上有淤青，那双曾经懒洋洋悠然自得的眼睛也失了光彩。
或许是冷，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高木踩着铺在地上的稻草走近，蹲下。手指在想要触碰的那一瞬间收回。
“对不起。”伊野尾艰难地说出这三个字，高木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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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觉得自己从小就不喜欢伊野尾，这座屋子里唯一不姓高木的人。不知道是自己的嫉妒心还是小孩子幼稚期无聊叛逆时候的奇怪想法。
他不喜欢安安静静地伊野尾，他不喜欢得体礼貌的伊野尾，他更不喜欢主动讨好他的伊野尾。
于是他把人推倒在庭院的石子路上，看着他肉嘟嘟的脸颊被尖锐的石子划开一道口子，对着哭唧唧的他笑。
后来高木无数次走过那条石子路都胆战心惊，不知道伊野尾那个时候内心是否已经翻腾起对他的恨意。
于是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高木怎么看伊野尾都是在同他作对，似乎是要报那摔了一跤的仇。
他向先生揭发自己没有做功课，他向父亲揭发自己偷偷溜到集市，他破坏了他即将举行的婚礼，他杀死了自己的未婚妻。
高木一直想不明白，伊野尾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要有多恨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不希望听到伊野尾的道歉，他只是想知道这一切的缘由，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如此讨厌对方却好像要纠缠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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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认罪的时候很干脆。他在高木家向来自由，要杀死由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木老爷冷着一张脸，和暗屋阴冷的环境如出一辙，伊野尾却没有感到害怕，他只觉得解脱。
“你可知道由子是将军指婚到高木家的！”高木老爷显然气得不轻，由子在高木府上出事，将军知道后自然要问责到高木家，现在高木家处境两难。
伊野尾捕捉到高木老爷眼角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情绪，他轻声道，“我不姓高木，我也知道铃木由子是将军的人。我还知道，老爷，你比我更希望她死吧。”
高木老爷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伊野尾勾起嘴角，“你大可以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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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看着来吊唁由子的人，灵堂一片素白，铃木夫人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她的丈夫在一边板着一张脸。
高木上去礼貌地打招呼，被铃木老爷抓住手，他告诉高木一定不能饶了那个杀人凶手。他抓高木抓得极紧，似乎要把他的指甲掐进高木的肉里。
高木吃痛地挣脱，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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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对于由子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初恋毛头小子青涩的爱意。他带着她看过紫阳花和向日葵，在烟火大会的火光下牵手，在神社里祈祷，在飞满萤火虫的湖边亲吻。
由子是将军指婚到高木家的，好在他们两情相悦。
由子住进高木家的第一天就碰见了伊野尾，高木看着伊野尾眼睛里说不清的情绪，握紧了由子的手，低声告诉她离伊野尾远一点。
他没有看到由子闪着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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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子约伊野尾在后院相见。伊野尾如约早到。
月光柔和，院子里空无一人。伊野尾脱下木屐，把脚伸进了荷塘。
水很凉，在燥热的夏夜，这似乎是平静他心情的最好的方式。
由子换了身衣服，绣着暗纹的料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衬托得整个人也光彩照人。
伊野尾眯着眼睛看她，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由子踩着碎步走近伊野尾，在倾泻柔和的月光下说出了自己的爱慕。
伊野尾的脚在荷塘的水里搅动，掀起了浅浅塘底的泥，那一片水顿时变得污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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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子不过是将军的眼线，你们高木家已经得不到信任了。这时候如果有一个外姓的人来了结她就好了。这样你们暗中的计划也可以顺利进行。”
“如果高木娶了由子，他也便成了将军的筹码吧。即将要继承这座宅邸，完成你们伟大计划的你的独子，也只会带着高木家一同变为受控的傀儡。”
伊野尾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屋顶，高木老爷听得冷汗直冒。他知道伊野尾聪明，却没想到伊野尾能猜到这一步，并且付诸行动。
“至于毒是不是我下的并不重要，只要我说是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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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即将被处死的前一天，他告诉高木老爷他想见高木雄也最后一面。对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伊野尾最后还是妥协，他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高木不要再记恨着他。老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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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要被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高木却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这个他从小就希望消失的人，在即将消失的时候，竟然引起了高木的不舍。
往事在眼前跑过，高木没由来的难过。或许他所谓对伊野尾的恨只是一厢情愿，或许在某种意义上，那种情绪并不是恨意。
他琢磨不透，他决定亲自去见见伊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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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还会主动来见我最后一面。”伊野尾声音沙哑，高木皱起了眉。
“你是不是在发烧？”
“将死之人了，没有所谓的。”
不，不可以，伊野尾不能死。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吓了高木一跳，他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伊野尾的手。
高木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伊野尾手的温度，是透彻心扉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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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的度过那个雨天。
他的父亲找到他，把一切和盘托出。由子的死是老头子示意的。他们推翻幕府的计划似乎败露，由子是将军安置在高木家的眼线。由子必须要死，而伊野尾也必须是凶手。
“是我们对不起他，从一开始便是。”
伊野尾的家族是高木家的手下，整个家族均为了保护高木家族而覆灭，当然还为了他们的伟大计划。独留下伊野尾这一个独子。老头子答应要照顾好伊野尾的一生，却还是食言了。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他想问问你为什么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他明明出现得比由子早些，这不公平。”
高木无助地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又何尝没有感受到伊野尾看他时眼中怀着的热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么蒙了眼睛，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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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究竟是还他的情，还是惹了一身孽债？”伊野尾立在空中，看着高木独自坐在荷塘边发呆。
神明没有表情，“你欠他的，这一世可不够还。”
2.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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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是临海渔村里一个小小的精怪，在神社里享受着渔民的供奉。渔民出海时向他祈祷一切顺利，风调雨顺。
事实上，这个小小的港湾自他住下后向来风平浪静，像是一开始就得到海神的眷顾。
伊野尾偶尔也随着渔民出海，那一天渔民的船会莫名其妙的重些，作为补偿，渔民打上的鱼也莫名多些。
村子里流传着一个传说，当你的船莫名重些的时候，是海神降临。
伊野尾听到这样的说法总是吃吃地笑。海神才不会去坐渔民的船。海神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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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初见那个自称是海神的男人是在无数个他随渔民出海的早晨。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是返航的时候。晨曦照得海面波光粼粼，海被天沾染上了一抹橘色，美得不似人间。那个人就这么出现，迎着晨光熹微，踏着海波浪涛。那一刻伊野尾真的觉得他是神明降临。
“你有凡人的名字吗？”伊野尾坐在礁石上，看着海鸥飞来飞去，“我就有凡人的名字，是一个极少的姓氏，我很喜欢。”
那个男人转头看他。
“伊野尾，名字是慧。”
“我曾经救过一个凡人，他给过我一个名字，高木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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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生命着实无聊，就一天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看着那些凡人经历生死轮回，一代一代在海边小村庄里繁衍。
高木默默注视这个海湾已经上百年。凡人的新生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漠然地看着那些生离死别。
后来海湾里多个神社，不知道哪来的小精怪住了进去。
他有过分白皙的皮肤，顶着蓬蓬的头发，一身墨蓝色的装束，出海时总是变化一个和渔夫一模一样的帽子，在收网总是喊着加油。
他分明看到这个小精怪帮了渔夫一把，网里的鱼多了些，他笑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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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是否真的都是无情，高木讲不清，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动了心。忍不住去触碰，忍不住去了解。
作为海神，高木第一次随着伊野尾踏上他注视了百年的土地，走进树林。那是和他生活了很久的海不一样的地方。
赤脚走在泥土上，泥土软软的，脚丫子陷进去，凉凉的。山里也有水，是小小的，潺潺的流水。回荡在山谷里。
伊野尾牵着高木的手，一步步往山顶走，穿过层层密密的树林，穿过落叶，穿过泥淖，好像这样便走过了时间。
风刮过来，落了人满头的树叶。
高木凑近摘下的粘在伊野尾发间的枯叶，伊野尾踮起脚静静地吻他。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身边的一草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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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神明也不能拥有永恒。高木不难悟出这个道理，但是他总是固执的不愿意相信。
如果说是神决定着人的命运，那么是什么决定着他们这些神的命运呢。
高木发现自己作为海神却无法阻止这场来势汹汹的风暴。
有着吞山灭海之势，高木却无能为力。他用自己的身躯也挡不住，好像这场风暴要毁灭一切。
小渔村的地势低，海水轻易就可以淹没，几百人的生命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似乎就是个笑话。
高木无奈的摇头。
是天意操控着神和人，没有谁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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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瘦弱的身子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他享受了渔村人多年的供奉，在灾难到来的时候理应挺身而出。
但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没有任何一件事物可以违背天意，伊野尾偏偏要赌一把。
他的生命没有尽头，几百几千年早已索然无味。他不害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害怕再也见不到高木。
当他一个人护着渔村几百人时，他有抬头看过上天，他有对高木说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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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对高木说过，他羡慕凡人有限的年岁。这世界很大，人很多，可是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所以什么都是新鲜的，永恒这样的承诺也能轻易的办到。
高木扣紧他的十指，问他那是不是自己有关永恒的承诺要弥足珍贵些。伊野尾笑着说才没有。
“我看了这块礁石很多年，它从前不像这般小，海浪日复一日拍打这它，它一点一点消失，到最后就不见了。”伊野尾看着高木眼神中那些疑惑的因子，笑出了声，“我的意思是，我享受当下就好。”
高木把伊野尾搂进怀里，心说我才不满足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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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个精怪的所有生命换得几百个凡人未走完的年岁究竟值不值得。高木看着伊野尾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然后逐渐消失。
风浪平息了，村子虽然被淹没，但是人们都活了下来。
从始至终，消失的只有伊野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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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神，你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高木低头听着，他又何尝不知道一个神违背天意的后果。
可无论是百世千世的孽，他也想再看看伊野尾的笑脸。他永恒的承诺并不是轻易说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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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他的，是要还的，这是天意。”
一切都还在天意的掌控中，高木自我牺牲式的逆天改命，结果冥冥之中，依旧是被操控的。
伊野尾点头。
他要做的就是替高木承受那些孽，每一世。借此或许可以换得所谓的永恒。
这样或许也不赖，他们都每一世都注定要纠缠。
3.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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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就要结婚了。他看着无名指上嵌着碎钻的婚戒感慨万千。
“怎么了？”伊野尾适时的出现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他最喜欢的小番茄，“后悔了？”
高木打着哈哈说不敢。
即将和相爱之人相伴，人心中总是会怀着憧憬和害怕。憧憬美好的未来，却害怕分开。
小小的钻石和白金能力太小，高木不敢保证它能把两个人拴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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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似乎是一个神明，掌握着世间的变化，梦里有海水的苦味和咸味，但他的眼泪咸苦似乎更甚。
梦里的他站在山林间，俯瞰一座小岛，又似乎穿梭在云端。一切的一切都不真实，但是好像又是现实。
高木的老家有一个传说。
海神在远古的时候，为了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渔民，牺牲了自己作为神的超脱轮回。直到现在神社已经被得救的人们一再翻修扩建。可海神再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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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带着伊野尾回到自己的老家，找到海神的神社。他觉得神明似乎在给不安的他一个答案。
简单的参拜后，两人便坐在神社一边，伊野尾欢欣鼓舞地买来特产吃。
腌制的鲜鱼并不是很咸，就算不就着米饭也能轻易入口。
高木拽住伊野尾，给他讲海神的故事。是来自自己记忆深处的，和传说不一样海神的故事。
“这么说他放弃了作为神的一切？为了和爱的人在很久的轮回后再相爱？”伊野尾吃完最后一块鱼，“这样也很好啊。”
“我们走吧。”高木站起身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答案了。
伊野尾猝不及防地跳上他的后背，撒着娇说自己走不动了。
高木无奈的笑，背着他走出神社，走过林子，走过小溪。像是走过了时间。
